那个中年男人看到张起灵似乎非常激动，这种激动完全冲散了对于野兽的恐惧，隔着这头巨大的棕熊，直接单膝跪地朝张起灵拜了一礼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张起灵擦了下额头的汗，让呦呦把心心领到一边，指着院里随便扔那的小板凳：“你去坐吧。”然后就拎起锤子继续打铁。
这中年男子站在那没动，满眼期待地看着张起灵问道：“您还记得我吗？以前回本家送财货的时候，您应该见过我。”
张起灵小时候，对出入本宅的成年人没关注过。
准确的说，除了养父以外，他对所有人都没有印象。而且自从养父死后，他周围的成年人基本就是把他当血包用。别看当时的族长经常把他带在身边走动，实际上也就是怕这个好用的麒麟血携带者出点什么意外而已。
本家之外的人，尤其是这些在海外跑生意的。一走一过行色匆匆，哪有可能注意到他这种不起眼的小孩。当然，张起灵小时候不训练的时光都是在看着天井发呆，也没注意过他们。
但此时，张起灵还是礼貌地点点头，然后继续干手上的活。
见张起灵不再理他们，张海客厚着脸皮介绍道：“这我妹妹海杏，这是二叔的儿子，我表弟海誉。”
张起灵点头表示知道了，见王胖子出来：“帮我给他们煮点茶吧。”
张隆半连忙摆手：“不用客气，我们是来给族长干活的。”
王胖子一听乐了：“那行，让那俩年轻的当苦力，你和这小妹妹来跟我做吃的、打下手。”
张海杏性格比较泼辣，觑了王胖子一眼：“叫谁小妹妹呢？老娘八十六了，你至少得叫我姑奶奶！”但听得出来，这妞被人叫“小妹妹”开心得很，脚步轻快地跟着王胖子进屋了。
可惜，张隆半和张海杏都不是做饭的料，搞砸两个炸包子后，王胖子就只能让他俩洗菜剁馅烧热水去了。
多了两把锤子，打铁速度明显加快。一直分层明显的铁疙瘩，到中午时就已经呈现出网状花纹。吴邪甚是满意，中午吃饭的时候，还把装手把肉的盘子往张海客张海誉兄弟俩面前推了推。
张家人吃饭统一没声音，还都细嚼慢咽的。吴邪吃得比他们快一些，就靠着张起灵肩膀打盹儿。
张海客一看张起灵熟练的边吃饭边当枕头的动作，就知道俩人平时都是这么相处的，心里调料罐都扣篓子了。
张起灵吃完，把吴邪背到楼上睡午觉。下楼见张隆半已经在替他洗碗了，就没再进厨房。呦呦见他爹下楼了，便穿上外衣、拿上乌朵往外走：“爹爹我跟心心出去玩。”
张起灵从挂钩上取下皮帽子给呦呦扣上：“别玩太久，你寒假作业没写完。”
……
呦呦出门后，张海杏自告奋勇给大家煮了茶。几人围坐在沙发上，张起灵不开口，他们都不知道聊什么，场面把王胖子尴尬得直扣手。
最后还是洗完碗的张隆半过来挑起了话头：“族长，年前我们遇到海喜，他已经跟一个外姓女人结婚了。当时看着临盆将近，大概这几天已经生了。”
张起灵点下头，表示知道了，心里琢磨着该送点什么礼物过去。
张海客清清嗓子：“族长什么时候跟呦呦的母亲办婚礼？我们可以负责筹备。”
王胖子一口茶水喷出来，连忙找抹布去擦。张起灵看了张海客一眼：“看吴邪的意思。”
张海客最后的希望破灭：死胖子没骗我！族长真弯了！这还怎么开枝散叶！这还怎么振兴张家！
张起灵见张海客脸都绿了，也没过多表示，只把需要他们知道的事情解释一下：“你们担心的和期待的都不会发生。吴邪已经用生命解除了张家的枷锁，接下来如果有变故，也是吴梵悠去解决。我和吴邪不会分开，你们也不要做多余的事。”
有了张起灵的准话，张海客这伙在内地搅弄风云十几年的张家人也只能歇了心思。
吴邪睡醒午觉，慢慢悠悠从二楼下来。张起灵帮他穿好外袍，俩人就相携去打铁了。王胖子也受不了屋里这伙张家人的低气压，直接戴上墨镜跟着俩人出去了。
张隆半看了张海客一眼，叹了口气：“算了。来时我便感觉吴邪的状态古怪，没想到他是为了张家才变成这样的。如此看来，他是有资格跟族长在一起的。”
张海客苦笑道：“他哪是为了张家，他只是为了族长而已。”起身拍了拍张海誉：“走吧，干活了。”
锻刀这门手艺，张家人其实都会一点。但张家当年有专门的机构做这件事，而且品控相当有保障。普通的张家人一般不会亲手操作，都是有需求的时候去预定，到时间去取就好。久而久之，这门手艺也就荒废了。再加上时代变化，热武器更新迭代比虾条都快，用刀的张家人其实已经不多了。
张隆半看着吴邪控制火候和锻打位置都十分精准，简直要好奇死了，观摩一会儿后，忍不住问道：“族长，吴家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家学在吗？据我所知他祖父擅长御兽，祖上并没有铁匠啊。”
张起灵一边抡着大锤，一边说道：“吴邪现在是佛身，全知者。等他康复的时候，就会失去这些知识。到时，若这把刀没锻完，可能需要你们帮忙。”
张隆半震惊得过了好半天才说话：“我……我们定会全力以赴。”
晚上回到民宿，张隆半招呼三个小辈来开会：“海誉联系一下美国那边，我记得你四叔小时候在器部做过几天学徒。”
张海誉点点头，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。
张隆半看向张海客和张海杏：“如果我没猜错，吴邪定是跟族长进了终极，用自己的身体献祭，代替了里面的东西。现在这个白子，是他的神魂。”
张海杏十分震惊：“那族长岂不是在跟鬼一起生活？”
张隆半摇摇头：“从终极里出来的东西，哪里是鬼能比的。据我所知，被献祭后还能逃脱的人，除族长的生母外，就只有这个吴邪。而且白玛当时只是一具活尸，但你看吴邪，他除了没有色素、不会说话，跟活人完全没有区别。”
张海客颓然道：“他一定有非常极端的执念，才能做到这个程度。这人心魔得多重才能从成佛路上回头啊……”
张隆半点头：“把潜进吴家的人手撤回来。就算他‘痊愈’后跟族长分开，也不要招惹这厮。我们可以不忌讳聪明人，但不能跟疯子论长短。他今天可以为族长不成佛，明天就有可能为其他理由灭了张家。跟精神病人没有道理可讲，遑论这病人还杀不死。”
张海杏疑惑道：“杀不死？怎么可能呢？这世上只要是能喘气的东西，就可以断气。”
张隆半摇头道：“他只是伪装成会喘气的东西，他就是气本身。你要如何杀死一团虚无？”
张海客叹了口气：“您说，族长知道这件事吗？”
张隆半闭目靠在沙发背上道：“该是知道。但你看他，完全不在意。他好像确认那个东西是吴邪就够了，至于这个‘吴邪’是生是死、是魔是佛都不重要。族长已经陷下去了，他自己都不想出来，我们就不要多事。张家今后如何，不是族长一人能决定的，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，留好后路，尽量不要在族长改变主意之前忤逆他。”
确定摆烂大方针后，张海客这一行人好像卸掉了什么思想包袱，每天打铁抡锤子的频率都加快了。
呦呦开学后，天气转暖，黑金疙瘩上的金色网纹也致密到了肉眼不可见的程度。黄金强大的延展性有效保证了铅铁合金的柔韧，不至于因为硬度太高而变脆，整块材料在阳光下也泛出流金的光泽，黑铁最开始的虹彩反而消失了。
吴邪非常满意，当天中午亲手给大家盛饭，还挨个拍拍肩膀以示鼓励。
一个多月相处下来，张海客已经被他治得一点脾气没有了。以前只是从资料和表象上模仿吴邪这个人，但只有真正在生活中相处，才会发现自己以前掌握的那些就是个屁。他心里有防备，吴邪也只是对待亲戚的方式跟他们相处，就这都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好来，心甘情愿给他干活。像他们族长那样长年累月在这温柔乡里泡着，不腐化才怪。
人这种东西，因为小心思比畜生多，所以实际上比野兽更好操控。张海客深刻体会了一番吴家名为御兽、实为御人的天赋。
嗯，果然名不虚传。
下午开始，锻刀流程终于进入旁人能看懂的阶段。吴邪双手捏着铁夹子找着各种角度，在锻造台上摆放那块烧红的黑金，三把大锤一直打到太阳下山，终于把这坨铁敲成条状。
接下来又是枯燥的反复锤炼，一直到吴邪过生日这天早上。张海客接到他四叔电话，得知老爷子的签证终于办妥，人已经在撕登机牌了。
此时刀身已经锤出形状，经过反复淬火，成色看起来更加漂亮。
王胖子看着这把刀坯，感慨万千：“小哥的刀鞘还在我北京的铺子里放着呢。我看这把的长度跟原版没差，说不定等做好了，还能配一对。”
标签：
